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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墙八爪鱼,目前沉迷小柯

【勇者大冒险/荼岩】蛛网46…………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天洛水:

46




当客厅里那巨大的落地钟铛铛地响起来的时候,盘膝坐在自己房间里的黑发男子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放在膝上掐出手诀的手上闪动的幽蓝色光泽随着他的睁眼,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在丹田中运转了一下午的能量放缓,神荼此刻的瞳孔越发呈现出一种纯粹的沁蓝,亮得惊人,那让他的虹膜隐隐都渗出一圈幽蓝的弧光,仿佛异瞳一般,泛出浅浅的光晕。




这一次死而复生虽是惊险万分,却是因祸得福,一年以来迟迟不得寸进的神荼之力破而后立,竟是陡然晋升到了更高的境界。


他瞳孔那微微泛着幽蓝光泽的虹膜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因为力量陡然晋升而能量微微外泄的现象,只有等他能控制好自己陡然晋升的力量之后,才能将这种异瞳的现象收敛起来。


正是因为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消化这些因为境界陡然晋升而暴涨的能量。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虽然才一周多,他已经能收敛起瞳孔的异光,只有在修炼魁道的时候才会外泄。




此刻,随着他起身,他瞳孔里那掠过的幽蓝荧光也淡了下去。


神荼走到客厅,侧头看了看座钟,只见那最粗的指针正正指向七点。


他思索了一下,转身正欲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可刚走了一步,咔哒一声,房间的大门被推开,青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推开大门的青年手中提着一个塑料袋,走进门之后,他就半蹲下来,低头解开运动鞋上的鞋带。


神荼看着那个半蹲在门口的青年,柔软的黑发散落在安岩线条柔和的颊边,微红的夕阳从旁边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安岩的侧颊上,让那带着一点浅浅的小麦色泽的皮肤泛着光泽。


那光像是也反射到了低头看着安岩神荼的眼底,让那双冰蓝的眼也泛出了一点柔软的痕迹。




“抱歉,回来晚了。”


解开鞋带的安岩起身,提着那个塑料袋穿上拖鞋走进客厅里。


他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微的响声。


神荼看了他一眼,安岩却是低着头没去看神荼,径直往客厅里走。


“我饿了。”


他说。




神荼没吭声,转身继续向着刚才的目的地厨房走去。


常日里他们吃晚餐的时间常常是在六点左右,今日他沉浸在修炼之中一时忘记了时间,而这个二货为了给他和阿塞尔留出相处的时间,也是在外面逛到现在才回来,自然会觉得饿了。




“你饿吗,神荼?”


那人在身后问他。




“很快,你等等。”


他回答,仍旧是常日里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




“不用了。”


安岩再一次叫住他。


他说,“我在外面买了东西,神荼。”




神荼的脚步顿了一顿,转过身,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那手上,是一个散发着香甜气息的面包。




“给你。”


安岩一把将面包塞进他手里,说,“你别弄了,我们晚上吃这个就行了。”


他说,镜片后黑亮的眼看着他,再次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面包,对神荼晃了晃。


“刚买的,刚出炉,可香了,就是上次我们出任务我买的那个面包。”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神荼,举着手中的面包。


“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吃甜的,上次都吃了,味道很好对不对?”




安岩对神荼笑了一笑,然后撕开了包裹着面包的塑封袋,于是那夹杂着果酱甜腻气息的面包香气越发浓郁了起来。


他站在那里,双手拿着面包,低头就要咬下去。


可是他刚刚张口,还没来得及咬,就猛地松开一只抓着面包的手,一抬,一下挡住了那伸过来的手。




安岩抬头,一手拦住了神荼突然伸来的手。


他看着神荼,漆黑的瞳映着那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漂亮的手,他再度对神荼笑了一笑,夕阳映着他的侧颊,让他的肌肤微微发红。


他一笑,那原本线条柔和的脸越发是说不出的温软。


“我买了两个,一人一个,你的那个已经给你了,你不能再抢我的了,对不对?”




“……这种东西,吃完饭再吃。”


神荼盯着他,沉声说。


那被安岩挡住的手蓦然换了个方向,再度闪电般向安岩左手上的面包抓去。


可是就在那只手即将触及面包的前一秒,它再度被安岩的手挡出。




一头柔软的黑发此刻略显出凌乱地贴在鬓角的青年站在那里,侧头看着神荼,镜片之后的瞳泛着黑亮的光泽。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神荼眼看就要碰触到自己左手上面包的手,手指用力到了极点,几乎将神荼那白皙的手腕勒出痕迹。


安岩看着神荼,一眨不眨的。


他看着他,固执的,倔强的。


夕阳映得青年那张固执倔强的侧颊微微泛红。




安岩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神荼,张口,一口咬下手中那散发这诱人香气的面包。


一口下去。


他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恶心、痛苦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死死地咬住牙,恐怕立刻就会将那一口面包吐出来。


可是他扭曲了脸,咬死了牙,眼仍旧是定定地看着神荼,却是硬是狠狠地将那一口面包吞咽了下去。


然后,他又咬下了第二口。


第二口比第一口的反应更加距离,青年的眼角都抽搐了起来,他猛地放开神荼的手,一把抓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杯,一口气将那杯水灌下去,硬是用这杯水将那第二口面包再度咽下了肚子里。




一杯水下去,安岩微微喘了几口气。


不知道是生理性的还是其他,镜片后他的眼角无法抑制地开始泛红。


可是,也仅仅只是在泛红,没有其他。


他再度吸了几口气,没有再去看神荼,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双手抓着手中那个明明散发着香甜气息对他来说却就像是毒药的夹心面包,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咬下去,一口一口地吞下去。


咬得牙齿都止不住在打颤。


吞到绷紧的肩膀都止不住地在发抖。




每一口咬下去,喉咙就像刀子在割。


每一次吞下去,胸口都在翻江倒海。


整个身体,全部的细胞都在抗议着,叫嚣着,抵制着那进入他口中的东西。


他吞咽着那令人垂涎的美食,脸色却是一点点变得苍白。


明明是本该是作为人类最幸福的时刻,对他而言却与酷刑无异。




……




无比熟悉的酷刑。


在神荼刚刚死去的那段时间,他每一次吃东西,都遭受着这样的酷刑。


而那时他竟愚蠢的认为自己是因为太过于悲痛神荼的死而导致……




硬生生地将最后一口刀子吞入腹中,安岩捂住嘴,用尽所有的意志将那已反胃到咽喉的东西再一次挤压下了食道。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将那几乎已经溢出喉咙的呕吐物硬生生压了回去,他的喉咙在火辣辣地痛着,像是被刀子劈砍过一般。


这种呕吐物不断在咽喉、食管、胃中来回颠覆的痛苦,若不是亲身体验,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酷刑。


它让青年那原本在夕阳的映照之下微微泛红的肌肤此刻已成了没有血色的惨白。




安岩抿紧唇,攥紧手,直到食管和胃中硫酸般的翻腾感终于缓和了几分之后,他才抬起头,向神荼看去。


神荼站在安岩身前,看着安岩。


自从安岩开始咬下第一口面包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他像是变成了一座沉默的石雕,安静地、沉默地看着安岩硬生生地将那个面包一口一口咬下去、吞下去。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黑色的发的阴影掩盖住了他眼。


他薄薄的唇像是一条刀削的直线。




他看着安岩。


安岩的唇角还残留着一点挤出的鲜红色的果酱。


记忆中他曾经在同样的地方舔舐过的红色果酱,是一种甜丝丝的味道。


可是此时此刻,那残留在青年嘴角的红色果酱映着夕阳的红光,竟是如血般触目惊心的鲜红。






安岩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像是石雕一般杵在对面的神荼。


他的嘴咧了一咧,像是在笑,可是那苍白的脸色让他此刻的笑难看得厉害。




“我吃完了。”


他摊开手,对着神荼,像是在对神荼说,你看。


“没什么大不了的。”


青年用那张苍白而难看的脸咧开嘴笑着说,嘴角残留的果酱鲜红似血。




你看,神荼,没什么大不了的。


离了你,我还是我。


我还是安岩。




一直如雕塑一般杵在那里的黑发男子终于动了一动,他的头微微侧开,,丝绸般细腻的黑色发丝从他那张俊美得像是星空下的精灵的颊边掠过,露出了他的眼。


冰蓝色的眼,瞳孔的边缘微微泛着沁蓝的光泽,那虹膜的色调像是冰川之下的地下冰湖。


安岩突然想起他曾经在哪里看到过的,有人说,世界上最美最纯粹的蓝色,是即将溺死的人透过冰冷的大海看到的天空的蓝色。


那是出于绝境之中的,以生命为祭,以死亡为饰的,一种不可思议的美。




……他想,那或许就是此刻看着他的神荼眼中美得惊人也危险得惊人的蓝意。






他突然意兴阑珊。


就连刚才故意挑衅的态度也感到无趣。


他低下头,不再去看神荼,脸上露出几分疲惫的神色。




“神荼,你把我带进这个世界,我说过,我不后悔,我很感激你。”


他说,语气没了一开始的故意挑衅和针锋相对,变得平静了起来。


“我不是个好搭档,拖累你,麻烦你,你救了我太多次,我很感激你。”


他说,眼角带着几分倦意。


“我没太大的本事,就算拼尽全力,我也只能救得了你两次。”


“我尽了全力,做了我能够为你做的一切……你和我……两清了。”


他说,淡淡的,平静的。


“若你觉得不够,觉得我还是欠你的,那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走。”




青年站起身,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毫不躲避地再一次与神荼对视。


就算带着几分倦意,他那漆黑的瞳孔仍旧是一片清澈,还有隐藏在柔软之下的倔强。




“抱歉,神荼。”


他说,神色疲倦,用的是从未有过的平静神态和语气。


他看着神荼的目光也是从未有过有的坚决。


“再多的,我也给不了了。”




他这么说完,不再开口,径自走过神荼身边,走进了自己房里。


在和神荼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侧头看他的男人的目光太过于灼人,刺得他脖子都微微痛了一下。


哐当一声,他将柜子底下那个巨大的行李箱拖了出来,然后一件一件将衣柜里自己的衣服塞了进去。


他的东西不多,再加上此刻满身的疲倦和无力,很多无所谓的东西他也懒得收拾,所以很快就将属于他的东西塞进了那个大大的行李箱里。


一年前,他拖着这个行李箱走进了这间屋子,现在,他也只打算拖着这个箱子离开这里。




收拾好东西,他起身,低着头也不想再去看神荼,就这么拖着箱子向门口走去。


自他擦身而过走进房间里之后,神荼仍旧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背对着安岩的房间,所以从门口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的背影。




他安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夕阳从落地窗照进来,将他漆黑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地上。


他站在那里,像是再一次化为了一座雕工精致的石像。




就在行李箱的轮子吭吭响起的时候——


就在安岩的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轻微响声的时候——


就在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的青年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瞬间——




一团极其浓烈的幽蓝色光泽猛地从那背对着站立的黑发男子陡然抬起的右手上冒起。


就像是一簇蓝色的火焰,在那带着漆黑指套的手上跳跃燃烧。


那就像是一个发动的信号。


在幽蓝色火焰燃起的一瞬间,那隐藏在房间里五个方位的符文陡然一亮。


轰的一声。


一道由天地灵气铸就的屏障拔地而起,一瞬间就蔓延笼罩了整个房间,将房间中的人死死地囚在其中。


那看不见的墙壁上,五种颜色的微光像是水波一般不断流转,循环。




刚要跨出去的脚陡然像是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其中蕴含的能量一下子将安岩重重地反弹了回去。


行李箱哐当一下倒在地上,而被那股能量重重反弹出去的安岩摔在了床边的地上,后背撞到床头柜上。


一只手搭在床上,他转头一看,顿时心口一紧。


哪怕不需要开眼,他也能感觉到一波又一波强大的灵能在这个房间里流转着,将整个房间封闭了起来。


他一闭眼,开了天眼,迅速扫过了整个房间,在黑白线条交错的房间里,那堵笼罩了整个房间没有一点缝隙的仿佛流动的水波的无形墙壁清晰出现在他脑海中,而房间里五个方位各自有一点泛着极其明亮的亮光。


……


金、木、水、火、土。


那是五行的颜色的亮光。




……他曾经看过这个阵。


那一次,在古堡深处,他曾经亲眼看到神荼用这个阵锁住了贝希摩斯。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从来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竟是他被神荼锁在了这个阵中。




安岩猛地睁开眼,看向门外,他黑亮的瞳孔此刻像是燃烧着熊熊火焰。


亮到极点,怒到了极致。


他燃烧着怒火的眼狠狠地戳向不知什么时候在他房间里布下这个阵势的家伙。




神荼就站在门口,那堵无形之壁的后面。


那个男人就这么站着,静静地看着被囚禁在房间里的他,面无表情。


冰蓝色的眼,像是冻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的冷意。


而他分明从那双仿佛没有感情的眼中看出了一分狠意。




好。


很好。




他怒火中烧。


愤怒的火焰点燃了他的身体。


安岩攥紧拳头,盯着神荼,开始运转体内的郁垒之力。


可是那灵力刚一提起,颈上忽然一痛,刚刚运起的力量陡然一泄,竟是全部散了开。


他一愣,以为是自己松了劲才会如此,又是努力一提丹田中的力量,可是仍旧和刚才一样,刚一运气,颈上就是轻微一痛,就像是灵气陡然被什么东西截住停滞了一般,一下子又泄了下去。




“不用白费力气。”


沉默了很长时间的神荼终于开口。


他看着安岩,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移开分毫。


他说,“金针在你体内。”




安岩呆了一呆,突然记起来,当他从神荼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脖子突然轻微的刺痛。


那个时候——


神荼用金针锁住了他的力量!




青年的眼在一瞬间变得通红,他胡乱一把从床头柜上抓住了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向门口的那个人。


那个人站在门口,动也未动。


床头的小台灯从他颊边重重飞过,那凸起的一角在神荼的眼角擦开了一道血口子,然后才哐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墙上,摔下来,四分五裂。




安岩坐在地上,狠狠地咬牙,胸口因为怒火而剧烈起伏着,让他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他看着神荼,双眼像是在喷火。




神荼站在门口看着他,目光冰冷,面无表情。


眼角的血口子渗出血来,衬着那张俊美的脸白皙的肌肤艳红到了极点,莫名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不过几步的距离。




一道灵气流转的无形的墙壁将两人隔开。


他们只能在墙壁的两边看着彼此。




一个愤怒的。


一个冰冷的。




………………


………………………………






已到了深夜,夜幕上那轮明月太大太亮,以至于看不到一点星光。


雪白的月光撒了大地一身的银白。




当神荼走进那个运转着五行阵能量的房间的时候,他看见安岩仍旧保持着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头柜的姿势。


可是这个时候,他没有像是不久前一样,呆呆地坐着,双眼茫然地盯着身前的虚空发呆。


此刻,青年低下了头,脸埋进双膝里,像是撑不过疲惫感睡了过去。




神荼走过去,俯身,将那个像是睡着的青年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


青年被他抱上了床,侧身躺着,对着他这边,微微蜷缩着身体,缩成一团,像是一只被人欺负了缩成一团的小动物。


细长的睫毛在那张线条柔和的脸上落下浅浅的影子。




神荼俯下身,将眼镜从安岩脸上取下来,放在旁边。


他俯视着那侧身蜷缩着身体似在沉睡的青年,右手轻轻抚了抚青年柔软的黑发。




“你醒着,是不是。”


他说。


低沉的声音,却是笃定的口吻。




安岩仍旧是那样躺着,没有回答,也没有睁开。


只是,他慢慢地伸手,握住了神荼抚摸着他头发的那只手。


他闭着眼,双手握紧了那只手,将神荼的那只手慢慢地贴在了自己脸上。




柔软的黑发散落在神荼的手上,他的手被安岩抓着,安岩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


他手背上的肌肤能清楚地感觉到安岩那细长的睫毛掠过的感触,还有鼻尖呼出的气息掠过的温度。




神荼俯身站在床边,左手撑在床上,低头看着床上的人。


那个人抓着他的右手贴在自己脸上,他看不见那个人此刻脸上的神色。


可是那个人的声音透过他的手指闷闷地传了过来。




“神荼……”


安岩的声音很轻,也很闷,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倦意。


“还来得及……”


他听见他这么说。




“还来得及……到此为止。”




他听见他重复着这句话。


他听得出他话中的祈求,还有疼痛的痕迹。




“还来得及……”




他听见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还来得及。】




神荼知道安岩在说什么。


他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还来得及。


你我未曾反目。




还来得及。


我依然视你为英雄。




还来得及。


哪怕你我从此分道扬镳,天涯殊途,我仍然能把你当做我最重要的好友和兄弟。




还来得及。


我还愿意再信你一次。




还来得及。


我还没有开始恨你——




现在,到此为止,都还来得及。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




右手的手指被用力地掐住,隐隐有几分刺痛。


神荼沉默地看着抓着自己手的那个人,他的手贴在那个人的脸上。






“神荼,还来得及。”




神荼听着安岩这样对他说。


他微微俯着身,一手按在床上,一手被对方抓着紧贴在眼前。


他冰蓝色的眼俯视着身下的人。




他说,“做不到。”




抓着他的手的手指明显地僵了一僵,半晌寂静,好一会儿之后,那僵硬的手指慢慢地松开。


安岩松开了他的手。


然后,转过身。


青年仍然侧身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缩成一团。


他背对着他,神荼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安岩那微微拱起的背部在清晰地散发出拒绝的冰冷信号。




他拒绝神荼的碰触。


他排斥着神荼的靠近。




看着那浑身都散发着拒绝气息的背影,神荼直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




这个人看起来很弱,线条柔和的脸,总是显得温软的、还有点傻的笑脸。


这个人看起来很没用,不说阿塞尔,哪怕是瑞秋那些女生,也能轻易地欺负他、嘲讽他,而他却从没想过要报复回去。


这个人从不知道什么是强硬,在面对他的时候,总会无底线地顺从他,对他妥协。


……


可是,神荼却很清楚,这个看起来软弱的青年比任何人都还要坚韧。




无论面对着怎样的绝境,这个人从不会放弃希望。


无论眼前是怎样的困境,这个人从不认输。


他从不畏惧黑暗。


无论站在多么彷徨的道路上,他也能坚定地走下去,直到最后。




他看起来弱小,却有着比看似强大的自己更为坚韧的心灵。


他看起来弱小,可是他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他总是带着几分傻气、没心没肺地笑着。


无论面对着怎样的情况、无论对任何人,他总是笑嘻嘻的。


……哪怕是面对着死亡,哪怕走到了绝路,神荼也不曾看过他流泪。




………………




黑发的男子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雪白的月光落了他一身的冷意。


他抬起右手。


那手背上,泛着水光,在月光下显露出清晰的被濡湿的痕迹。




…………




【到此为止,还来得及。】




【做不到。】




来不及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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